题记北京老城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儿,或有腾退的信儿了,或有小学分片儿的消息了,或者退休金又涨了啦。胡同里虽没有了往日大杂院热闹的景象,但现在各种的群聊也与日俱进。这不,新街口官园胡同的李大妈给我发了个语音:她家孙女儿确定可以上皇城根小学官园分校了。官园1号楼40年的纠结李大妈,是去年逛胡同时遇到的一位老街坊,65岁的年龄45岁的外貌和打扮,地道
题记
北京老城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儿,或有腾退的信儿了,或有小学分片儿的消息了,或者退休金又涨了啦。胡同里虽没有了往日大杂院热闹的景象,但现在各种的群聊也与日俱进。这不,新街口官园胡同的李大妈给我发了个语音:她家孙女儿确定可以上皇城根小学官园分校了。
官园1号楼40年的纠结
李大妈,是去年逛胡同时遇到的一位老街坊,65岁的年龄45岁的外貌和打扮,地道的北京大妈,热心健谈。李大妈住在新街口官园1号楼,40平的一居室,住着一家三代五口人。房子是80年代单位福利分的婚房,那时的筒子楼一居室别提让人多艳羡了,这一住就是40年。
但随着孙女快到上小学的年龄,李大妈开始急了:这栋楼没产权,也没有公房租赁协议,理论上孙女就没法上学。不只是李大妈一家,是整栋楼73户都有这问题,不能上学、不能出租、不能买卖。
新街口街道官园1号楼,1979年由福绥境办事处集资建盖,1栋楼四个单元,共有六层,一梯三户,当时单位以福利分房的形式两年就住满了72户,最有名的就是陈锡联(受命于特殊时期,任军队主席统帅三军,两年后还权于邓公)的秘书宋明辉老人就居住在2单元三层7号。
97年扩建平安大街时,曾动议要拆迁1号楼,大部分居民主动离开,后来随着1号楼的保留,全部居民又回来了。2016年房管所改制,1号楼因每月明确的产权单位,改制后的房管所不再托管,就变成了几不管产权了。没有房本、没有租赁协议,不能出租、不能买卖过户,孩子上小学都特别麻烦,更不用说房子的维修了。
2018年开始,老街坊们开始找街道、区里反映问题,2020年终于取得区房管局的支持,成为街道重点突破项目,时隔两年,第一批6户取得了直管公房租赁证书,相信后面的67户也很快会确认下来,下一步应该是房改售房了。
官园胡同的新机遇
让李大妈高兴的不只是房子产权确认了,还有这片儿的学区对应是皇城根小学官园分校,好多从德胜、月坛片区调剂过来的优质生源也都来这个学校了,这个学校会好上更好。听中介说,这边的房价都上涨了,原来每平米13万左右,现在都到15万元了。前几天有一套141平米的三居室,最终以2300万元成交,据说就是为了给孩子上皇城根小学。
健谈的李大妈,说着眼前的幸福,又不禁感慨十年前官园花鸟鱼虫市场的动迁,一度让这片儿冷清了许多,对比如今,北京老城真是兜兜转转,起起落落。
官园花鸟鱼虫,老北京的玩味
官园胡同,是明朝时期官办菜园儿,是专门为宫廷供应蔬菜的菜园子,就如新街口的红园胡同、崇文门外的北官园胡同,这些也都是明朝的官办菜园。
这片儿在元朝时是天师府所在地,明朝时仿南京朝天宫建成规模更气派的新朝天宫,远比同为道观的白云观、东岳庙更气派、更宏大,有诗为证:“禁城西北名朝天,重檐巨栋三千间”。可惜的是天启年间一把大火烧没了,只剩下了如今的宫门口头条、二条到五条这些地;清朝时在附近又建了王府,就在如今的中国儿童中心那里,最早是果亲王府和诚亲王府,后来又改名为端王府。
建国后在此地又建立了体育场,起名为“官园体育场”;七十年代体育场被拆除,改为办公楼;八十年代又改为中国少年儿童活动中心,在旁边还建了个公园,公园里有很多滑梯、秋千,成为周边小朋友的游乐场;到90年代,这片儿最火的自然就是“官园儿花鸟鱼虫市场”了,也就是“官园儿鸟市儿”。
老北京话“官园儿鸟市儿”,重音在后面的“儿化音”,这就是老北京“玩儿乐”的地方,地道老北京最扎堆、最阔气的地方,聚拢了四九城花鸟鱼虫的发烧友、能人异士,可以说“官园儿”在四九城那是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。
花,最著名的就是“君子兰热”了。九十年代中期,北京城里一盆顶好的君子兰价格高达三千元(那时候还没有几个万元户呢,3000元得相当于现在的300万元),一时间官园儿市场人声鼎沸,人人为争得一盆君子兰而兴高采烈,回胡同、去茶馆转手就得千八百元。“君子兰热”其实是君子兰契合老北京正直、皇家范儿的君子范儿、家家户户都有种君子兰习惯的原因,更有改革开放后头脑活的下海商家炒作。
鸟,提笼架鸟,甩着膀子,端着架子走路的,准是老北京。同样在90年代,老北京城里有一股“牡丹鹦鹉”为主的“观赏鸟热”。1998年的官园儿市场,一对墨水蓝牡丹鹦鹉成交价能到1万元(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500万元),同样价格的还有白牡丹鹦鹉、墨牡丹鹦鹉。这股反常的牡丹鹦鹉热,短短几个月从600元涨到18000元,然后又暴跌到300元。这就反映了老北京人对鸟的热爱,尤其是追逐如牡丹鹦鹉这样的外来品种,其羽毛艳丽颇具观赏性,但时间久了老北京就知道了这类鸟只好看不好听(叫声吵杂,不会人语),因此价格如过山车一般也就可以理解了。官园儿鸟市儿的摊儿主、玩儿主那几个月的经历就如一生一般大起大落,有好几个大摊儿从此退出鸟市儿。
鱼,老北京也曾掀起过“热带鱼热”。老北京的热带鱼商户最早在80年代聚集在西直门桥下,随后又辗转到梅兰芳剧院前的街道旁边,九十年代扎堆来到官园儿市场北侧的三个铁皮棚中。那时最火的热带鱼莫过于地图鱼、金龙鱼。见惯了、养惯了大泡儿的金鱼,老北京也随着改革开放的热潮开始养热带鱼。仿佛一夜间,老街坊们早起打招呼都变成了“你家有热带鱼没?”,好像没有热带鱼,都不好意思出门了。
虫,提笼架鸟斗蛐蛐。蛐蛐泛指老北京的爱玩小昆虫,比如蝈蝈、“油葫芦”、蟋蟀、金钟、咂嘴等等,这些小昆虫从夏季的蛐蛐,到冬季的蝈蝈,能让老北京玩一整年,这些在官园儿鸟市儿里应有尽有。玩蝈蝈斗蛐蛐,不止是老北京非要有个输赢,更多的是自娱自乐。兜里揣个半手大小的葫芦,老街坊见面聊个天,此时传来小虫的鸣唱,此起彼伏,想象着夏秋山野田间的趣味,那别提多有面儿了;夜晚时,屋里传来蛐蛐的鸣声,就如自然的钢琴曲一般,清雅、悦耳。草衰菊艳之后,这鸣声,像极了童年奔跑在田野、山林里找蛐蛐的样子。
这便是官园儿鸟市儿深受老北京喜爱、追捧的原因了,老北京对之于花鸟鱼虫,之于“玩儿乐”,自是刻在骨子里的热爱。从清朝的八旗子弟安逸玩儿,到以此谋生的“把式”、“伙计”职业玩儿,再到“把式”伙计改行、融入老北京生活中,到如今现在的老北京“玩儿”文化兴起,这便是花鸟鱼虫市场兴盛的渊源。
十年前,官园儿鸟市儿市场拆迁,一时间老北京扼腕叹息,官园也冷清了下来。好在市场大部分商户外迁到不远处西三环紫竹桥北角的“新官园花鸟鱼虫市场”,也有迁到天桥、十里河雅园等其他市场的。虽然官园儿鸟市儿多次搬迁,但老北京就认它。如今广源大厦地下二层的新官园鸟市儿,仍传承着官园鸟市儿的特点,也仍是老北京玩儿乐扎堆的去处。
结语
听李大妈说着官园儿的旧事过往,感慨官园儿的时来运转,感慨老北京真正的生活,不是在高楼大厦,不是在快节奏的现代,而是在胡同大院,在花鸟鱼虫的休闲慢生活里。
这就不难理解现在老北京城腾退的热潮里,为什么那么多老街坊宁愿在简陋的居住条件里坚守。与其说是坚守大杂院,不如说坚守的是老北京的魂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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